镜头里的历史原色
■ 谢初勤 文/图
《小公园的前世今生》系列丛书之《看领事馆·洋行》通过丰富多彩的档案史料和照片，将15个领事馆、洋行大量鲜为人知的史料故事一一呈现，重构了当年汕头老埠一道独特的历史风景线
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中美《天津条约》、中英中法《北京条约》等城下之盟的签订，清廷被迫五口通商。于是，继广州、上海、宁波等地之后，一个名叫“沙汕头”的小渔村开始以别样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一种名为“租界”的“国中之国”随之出现。《天津条约》中，法国人添加上去的：“……凡来华传教士及办事人员，均有权对该处土地或卖或租，建造自便。”清政府颛顸无能，加之缺乏外交知识，把汕头的主权拱手让给野心日露的租界当局。
从《看领事馆·洋行》（汕头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汕头海外联谊会出版的《小公园的前世今生》系列丛书第二册）中所呈现的汕头开埠后的地图可看出，汕头沿海的土地及岛屿，几乎都无一例外地标注着洋人屋宇字样。而当时在汕头设立领事馆及办事机构的外国，居然有15家之多！（一直以来，我们只知道汕头从清代到民国时期，约有13个国家在汕头开设领事馆或选派领事。通过《看领事馆·洋行》一书，我们了解到近年来随着老埠小公园的修复，专家学者通过各种渠道考证出自1859年至1949年期间共有15个国家在汕头开设领事馆或选派领事）其中以美、英、日、德、意等国占地最多，面积最广，几乎将汕头沿海（包括礐石和妈屿岛）一带海湾土地尽括囊中。本书的一大亮点是通过丰富多彩的档案史料和照片，将15个领事馆、洋行大量鲜为人知的历史资料、故事一一呈现，重构了当年汕头老埠一道独特的历史风景线。该书的问世，极大程度上刷新了人们对汕头自清代至民国时期的认识，并将认识引向更深层次的思考。
透过镜头所呈现的历史原色，我们可以看到，那些领事馆或洋行的外国人住在汕头，随之带进汕头的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思想意识和西方的那一套资本主义制度。汕头自开埠至1921年设市前这段时间，一个海滨城市初步形成规模。市区道路范围东扩至今公园路，西至海墘内街，南至招商码头，北至乌桥岛等地区。沿海一带的领事馆、洋行、别墅、教堂、学校、医院等西洋建筑鳞次栉比，形成了汕头沿海一带建筑的主要特征。这些建筑为汕头后来兴建最具特色的沿街骑楼起到借鉴作用，由此为潮汕建筑业带来革命性的创新。
开埠对汕头，乃至对整个潮汕地区的影响巨大，而且是全方位的。就经济层面而论，先是被迫开放，这个在列强眼里颇具价值的港口，已取代原先的樟林港成了粤东的门户和海运贸易基地。当时，西方一些国家的轮船公司先后在汕头设立分公司或办事处，并开通了暹罗、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及香港、广州、厦门、福州、上海、天津、青岛、大连、烟台、武汉和台湾高雄、基隆至汕头的海上航线，直接控制了汕头埠的海运业务。西方商人借助外国轮船公司垄断海运的便利条件，通过合法或非法的途径获取种种通商特权，纷纷到汕头设立商行，开办工厂，从事商业贸易和土特产品加工出口，这些外国商办的洋行虽使国家对外贸易权益进一步削弱，对潮汕本土的经济也造成严重打击。但从另一方面看，潮汕地区的人们开埠后不断接触到外来新型的文化，尤其是商业方面的文化。在随后的洋务运动、维新运动中，人们积极兴办实业，进一步推动了近代汕头的城市贸易、对外贸易和埠际贸易的发展，从而改变了潮汕地区的政治格局和经济环境。
当然，本书并不是历史教科书，而是通过一组详尽入微的镜头实录和资料体现，真实地呈现出近代西方对汕头社会的渗透。从西方带入的各种建筑技术，无形中对潮汕本土建筑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从困惑、惊讶到接受、模仿，从这个意义来说，这部书可以当成汕头建筑简史来看；再者，洋商所带来的种种先进的制造和生产技术，对本土生产业固然是一种压制和冲击，但也从另一个侧面为当地的发展提供了全新的借鉴和学习的机会。从这个角度出发，本书也可当成技术革命史和经济发展史来读；另外，这部书还可从国家之间的外交事务的视角来阅读，那就是一部外交演革史；从革命的角度来看，则是潮汕近代新思想、新潮流的源头；就金融贸易方面，也可是一部全新的经济研究史……除此之外，一些诸如基础建设、航运发展、服装纺织、抽纱工艺乃至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蔗糖、煤油生产与购销等信息，书中均有所涉猎。
而本书最具价值的地方，则在于所有这些披露几乎都是采用静观的、忠实的、不动声色的镜头，在一种近乎完全客观的原汁原味的本色呈现中，通过许多第一手资料及鲜为人知的故事材料，以提纲挈领、精雕细刻的表现手法，让读者慢慢沉浸其中，在熟悉而陌生的汕头近代历史长河中，不知不觉完成了一场由物质到精神、从实体到思维的全方位的革新和改变，并由此对汕头这片神奇的土地产生更真挚、更深厚的热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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