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是最好的细读
□宋宁刚
走近康托洛维茨
2018年初,读到恩斯特·康托洛维茨的《国王的两个身体》时,说实话,无论作者还是书,我都很陌生,但对这个书名及所关注的主题很感兴趣。简单地说,这部书是政治思想史著作,作者则是治中世纪史的史学家——虽然这一标签不足以涵盖他所涉及的学术领域及其贡献。
这个中译本是“经典与解释”系列中的一种(该系列我追着买了十几年,积攒了上百种,大多数书都没有叫人失望),也是刘小枫教授主编的“政治史丛编”中的一种。书前有刘教授长达六十余页的“中译本前言”。可惜这个“前言”看得我更加迷惑,倒是对其中一条提到康托洛维茨传记的注释充满了好奇。在那个注释中,刘教授给出的是关于康托洛维茨的两部传记信息,一是2001年由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阿兰·鲍鲁的《康托洛维茨:一个历史学家的故事》;二是2016年由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罗伯特·勒纳的《康托洛维茨传》。刘教授的长篇“前言”的写作时间是2017年6月,距离勒纳的英文著作出版只有一年半。这种学术视野与阅读的及时性,实在叫人佩服。
没想到半年多以后,出版社编辑就跟我谈起勒纳的《康托洛维茨传》,问能否翻译,并很快发来了英文电子书。那时,我刚交了《怪作家》的译稿不久。再次打起精神,先通读,了解全书内容,再按照每天一到两页的速度着手译。翻译不是创作,得紧紧地跟着原文走,快不了。译一本近四百页的书,更是急不得。不过,这本书的中译本从翻译到出版,不到三年时间,堪称迅捷。
关于翻译,很多前辈都说过同样的话:翻译是最好的细读。对我来说,翻译以及通读校阅译稿,出版前一遍遍地校对,都是细读、了解和不断走近康托洛维茨的过程。
置身世界史的个人传记
恩斯特·康托洛维茨(以下称作埃卡)1895年生于德国波森(今波兰境内的波兹南)。他的祖父从售卖自酿酒开始,于1845年建立起一座酿酒厂,到1871年去世前,已成为波森拥有最大资本的两个实业家之一。埃卡的父辈们在此后约半个世纪中,操持着上一辈留下来的产业,后来经过并购、重组、售卖,到1930年代才逐渐退出该行业。不过家道仍然非常殷实。1931年,由于管家的管理不善和谋私,埃卡一家陷入了财务危机。这样的家族发展史,为我们了解埃卡提供了一个基本的背景。
埃卡所受的教育——从9岁起,他就读于“奥古斯特-维多利亚皇后文理高中”,直到17岁毕业,待了近八年。在那里,他受了非常严格的语文学教育。后来他做历史研究,能够顺利地查阅和解读希腊文和拉丁文的相关文献资料,都是那时打下的基础。这样的教育与他们此后的成长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实在值得探讨。如果想到埃卡并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只是在一战后期在大学里注册并修了一些课程,战后到海德堡学习,并在26岁时获得了博士学位,此后几乎是靠着自学和自我教育完成了一部部巨著,这一点就更值得追究。当然,另外两个重要的因素也不能忽视,一是埃卡的个人才能,尤其是他搜集和释读文献的卓越才能;另一个则是给他诸多指导和教益的朋友,比如圣·格奥尔格。
埃卡于1930年代初在法兰克福大学任职。1933年3月希特勒上台。翌年8月,新法律要求所有公务员需要宣誓,个人对希特勒效忠。埃卡不愿宣誓,便请求退休。获批后即离开法兰克福到了柏林母亲的身边。越来越坏的局势使他不得不离开德国。二战中,他在美国主要靠各种学术资助的教职或研究岗位生活,直到1945年获得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正式聘任。不曾想,后来又遭遇“麦卡锡主义”,被迫离开伯克利。这也是一代人的命运。《康托洛维茨传》所写,虽然是一个伟大的历史学家的个人传记,其置身的背景却是20世纪前半叶战火纷飞、动荡不安的世界史,至少是欧美史。
《康托洛维茨传》的作者罗伯特·勒纳教授出生于1940年,也是美国的中世纪历史学者,算是埃卡的同行、后进。他们也有交集。埃卡去世后的第二年,也即1964年,勒纳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后来又成为埃卡供职过的普林斯顿高研院的一员。为了这部《康托洛维茨传》,勒纳从搜集资料到成书,花费了1/4个世纪。而这部书也在很多方面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历史学者的扎实、谨严和卓识,除了言必有出处,细心的考辨分析也俯拾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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