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最后一搏 如果英国在协议条款上不作出更多实质让步，谈判或会不顺畅
中山大学副教授陈永杰
按照2016年脱欧公投的结果，英国将于明年3月正式脱离欧盟。然而，两年以来的多轮谈判至今仍未能达成一项双方都满意的脱欧协议。对于唐宁街十号而言，更加祸不单行的，在仅剩八个月的这个节骨眼上，疑欧派出身的外相和脱欧大臣更同时呈辞，保守党内部严重分裂。7月24日，英国独立报刊出消息，已经呈辞的前外臣约翰逊的父亲向传媒表示，他相信他的儿子终有一日会成为首相。弦外之音再也明确不过了：如果特蕾莎·梅首相摆不平内部争议，疑欧派可以推动保守党换相甚至提前大选，因为有人准备好了。
首相梅的应对之策几乎也是同时祭出。一方面，梅宣布由自己直接挂帅脱欧谈判，脱欧大臣仅为代理角色。但另一方面，梅也正在为无序脱欧做好准备：7月25日英国政府官员承认，已启动程序增加部分药物与血浆的库存，以应对一旦无序脱欧后出现的混乱局面。由此一明一暗的处理可见，首相梅已经摆好架势奋身一搏了。但是值得一问的是，到了这一刻，英国脱欧还有多少种可能走向，而当中的决定因素又是什么？
从英国和欧盟都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看，现在只有四种可能的结局。首先是有序脱欧，亦即在谈好之后的人员货物服务和资本的双向流动协议后才脱欧，这是英国方面两年来努力想做到的一件事，当中的难点是既要把欧盟的非技术工作移民挡在门外，又要让英国的资金和企业可以免审进入欧盟市场，前者英国国内疑欧派觉得打了折扣，后者欧盟内部也意见不统一。其次是无序脱欧，各类协议慢慢再谈，这是唐宁街十号不想见到的，但是英国疑欧派或部分欧盟成员国似乎并不在乎。第三种可能性是换相留欧，亦即保守党内的留欧派（首相梅本出身此派）出人意料地在党内重组或选举中压过疑派欧并敢于不尊重两年前的公投结果，这个可能性很少（梅也多次亲口排除），但如果换首相未必不可能。最后一种可能性是启动二次公投，也就是看到如此乱局，加上英国民意中确有相当多人后悔当初支持脱欧，通过二次公投来推翻脱欧决定，留在欧盟之中。这种做法在政治上较换相留欧好一点，但不见得结果就一定会解决当前乱局。
从现时首相梅的一明一暗的处理手法看，她的个人选择是亲自挂帅，倾下全部赌注追求第一种可能，如果失败，宁愿要第二种局面也绝不妥协接受第三与第四种局面。
这里有必须先插入解释一下英国究竟要谈什么。英国最关心的其实是伦敦的金融企业能继续以类似于成员国企业的身份享受免审待遇进入欧盟市场，这是伦敦最大的利益所在。现时在欧盟的规制条例之中，有等效认证（equivalence）的条款，亦即若某盟外国家的监管制度与欧盟内部相若，则可以在相互认证（mutualrecognition）后给予该盟外国家的企业以免审进入待遇。然而，这在执行上有两个比较大的麻烦，一是已设有此类等效认证条款的产业部门并未覆盖银行与保险业，二是在具体执行上，欧盟委员会（EC）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所以英国需要通过谈到一个协议，解决金融部门未覆盖以及欧盟委员会执行上的自由截量权过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个协议，无序脱欧后，英国的金融企业在欧洲大陆上将处处碰壁，在此前后伦敦金融城更可能会出现一阵失业潮。
过去两年，受到英国脱欧消息的影响，事实上很多英国的金融企业已经移走一些部门到欧陆，在法国或比利时建立支行。在伦敦白厅附近的酒吧，不难听到很多英国官员私下在抱怨法国人毫不忌讳地向英国企业招手。也因此，可以看到以法国为代表的部分欧盟国家，对于英国可能出现的无序脱欧局面，不仅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得意。于是回过头看梅亲自披甲上阵牵头谈判一事：如果英国在协议条款上不作出更多实质让步，其实并不见得能让谈判顺畅多少。英国史上第二位女首相的放手一搏，讲到底也只是一种政治赌博而己。(编辑祝乃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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