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八次炮轰 美联储加息步伐会放缓吗？
本报记者向秀芳上海报道
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即将发布重要讲话之际，美国总统特朗普再度对美联储发起“炮轰”。
特朗普接受美媒采访时表示，美联储的加息正在伤害美国经济。他将美股市场最近的暴跌以及通用汽车的关厂裁员计划都归咎于美联储。
鲍威尔当地时间周三在纽约经济俱乐部发布重要讲话。由于特朗普多次抨击美联储引发市场高度关注，这次讲话中鲍威尔对于货币政策的立场是否会被“动摇”将成为重要看点。
市场普遍预期，鲍威尔将对美联储未来的加息采取更为谨慎的态度，但不会明确表达改变当前加息路径的立场。
特朗普八次“炮轰”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十年间，美国经济迎来了持续复苏的进程，美股也创下二战后的最长牛市纪录。为刺激经济长期维持低利率水平的美联储，从2015年12月开启了本轮货币政策紧缩周期，试图让利率水平慢慢回归正常水平。经济学家普遍认为，提高利率是美联储对抗通胀和防止经济过热的一种手段。
在这个过程中，美联储已完成八次加息，其中五次是在美联储前主席耶伦任内完成，另外三次则是在现任主席鲍威尔任内完成。作为特朗普亲自选定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今年2月上任以来，基本延续了前任耶伦的渐进加息路线。然而，在美国经济增速放缓，尤其是10月美股大幅下挫之后，特朗普对美联储的加息政策展开了多次猛烈的抨击。
本周二《华盛顿邮报》刊登了对特朗普的专访内容，称特朗普将近期股市下跌和通用汽车关闭工厂裁员的责任，都归咎于美联储。虽然特朗普坚称不担心美国经济衰退，但认为美联储的加息等政策正伤害经济。“到目前为止，我对挑选了Jay（即鲍威尔）一点也不高兴，一点儿都没有。我不是在指责任何人，但我只是在告诉你，我认为，美联储做的事情错得实在离谱了。”
事实上，自从今年9月美联储完成三次加息后，特朗普对于美联储和鲍威尔的抨击就没有停过。从公开信息来统计，最近这次已经是特朗普第八次公开炮轰美联储。华盛顿邮报援引前联邦储备委员会副主席唐纳德·科恩DonaldKohn指出，美联储正在做它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为了防止经济过热并陷入繁荣后的经济萧条。
“炮轰”背后或有玄机？
从历史上来看，美国总统公开批评美联储政策的做法并不常见，特朗普反复炮轰美联储和鲍威尔的言论，也引发了市场对其干预美联储政策独立性的忧虑。
多位此前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特朗普的施压难以干扰美联储政策的独立性。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邵宇认为，特朗普施加的压力越大，鲍威尔反而可能更坚持己见，因为很少有总统这样干涉美联储政策。邵宇认为，从美国自身经济增长和控制泡沫的角度看，稳步加息是正常的。交银国际研究部主管洪灏也曾向记者指出，美国总统在美联储决策上没有话语权，无法推翻加息决定，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决策也无需国会批准，美联储的预算也不是国会拨发。
如何看待特朗普与自己选定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之间表面上紧张的关系？摩根士丹利华鑫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章俊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实际上大家都明白，鲍威尔是特朗普选的人，因为特朗普的财政刺激计划需要美联储的货币政策配合，而美联储又是相对独立的，“选一个不是自己的人的话，美联储就比较不可控”。
在章俊看来，作为美联储主席的鲍威尔是一个着眼长远的人。中期选举后，特朗普的头等大事是2020年总统大选，能否连任的第一大要素是美国经济。从中期选举结果来看，民主党重掌众议院之后，特朗普继续财政刺激可能性不大，从今年四季度到明年、后年，美国经济将会逐个台阶往下走。如果2020年大选（当年三季度）期间经济出现衰退，特朗普唯一能用的就是货币政策，也就是再次宽松。因此，“有必要现在先把利率加上去，把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缩回来，比如说联邦基金利率到3%左右，美联储缩表一万亿美元，届时再降息或者扩表，就有更大的政策空间”。
那么，特朗普为何仍炮轰鲍威尔加息？在章俊看来，矛盾背后的一种可能性是，特朗普和鲍威尔之间存在一定的“共识”。“加息实际上会推升美元汇率。如果美元持续上涨，对美国经济，包括出口都有负面影响，特朗普每次抨击一下，形成所谓的“talkdown美元”策略，能够打压一下美元的涨势，这样，就达到了既把利率加上去为未来留下空间，同时也打压了美元，实现了对美联储紧缩效应的部分对冲效果。”
“美国经济本身就不错，如果现在不加息，经济也不会更好了。到时候，美国经济不好，而利率水平还维持在2%左右的话，降息的空间就小多了。”章俊认为，在2020年大选的关键期间，鲍威尔可能会真正“拉特朗普一把”，毕竟“鲍威尔是讲过的，如果美国经济不好的话，未来是不排除会降息的。”
《华盛顿邮报》援引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BradDeLong指出，美联储的举措是部分回应特朗普的经济政策，例如去年的特朗普减税等，这些政策导致一些人预计，美国短期经济会出现“突增”现象。“除了提高利率之外，不能指望美联储做其他事情，”BradDeLong强调，“这是特朗普在任命美联储主席时所应该预料到的。为什么他会感到惊讶？”
明年加息三次预期或有变
美联储最近一次加息是在今年9月份。11月利率会议后，美联储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2%至2.25%的水平。根据当时的点阵图，多数联储官员预计，2018年12月继续加息一次，2019年将加息三次。
自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国经济增长加快，2018年经济数据尤为亮眼，二季度GDP年化季环比增速达到4.2%，三季度增速也达3.5%，失业率降至3.7%左右的历史低位。强劲的经济是美联储持续加息背后的理由。
然而上个月，多位美联储官员发表了偏“鸽派”的言论，甚至直言美国已接近“中性利率”水平，令市场怀疑美联储可能放缓2019年加息步伐。鲍威尔还对经济面临的三大阻力表达了关切，即需求放缓拖累全球经济、财政刺激政策消退以及货币政策滞后性影响。
同时，美股10月份后开启剧烈“震荡模式”。10月以来，纳斯达克指数累计大跌12%，标普500指数下跌近8%，道琼斯工业指数跌逾6%。CMCmarkets新加坡分析师杨燕日前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10月以来美国科技股引发的股市暴跌，也许是引发美联储改变措辞的间接因素。
美联储官员近期的态度软化，会否落实到行动上？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了华尔街三家大投行的2019年经济展望，各机构对美联储加息和明年的经济情况有着不同看法。
摩根士丹利首席美国经济学家EllenZentner在《2019年经济展望》报告中认为，美联储会保持当前加息路径，直到利率升至其所认为的中性区间，才可能暂停加息，而这将在今年12月，明年3月和6月三次加息之后。报告认为，若美联储停止加息，2019年的经济增长形势和速度将会至关重要。如果2020年经济再次提速，美联储可能重新加息。
高盛在《2019年经济展望》报告中指出，由于金融环境趋紧以及财政刺激措施逐渐减弱，预计2019年美国经济增长将放缓至2.5％。报告认为，美联储有必要保持每季度加息一次的节奏。因美联储希望在通胀抬头和失业率降至3％的背景下保持经济不会过热。
要让投资者对2019年增长前景更乐观，美银美林认为，需具备两个条件：首先，美联储需表明，随着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它们将变得更温和。美银美林认为，美联储不一定要立即停止行动。但释放降低2019年加息数量的信号非常重要。其次，中美贸易问题至少达成短期的协议。
美银美林认为，尽管美国经济和盈利增长正在放缓，但预计明年经济不会出现“硬着陆”。一旦度过了第二阶段的疲软，美银美林预计，2019年的投资者情绪和股票回报将会提升，以达到全年公司盈利增长6％左右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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