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修改购债前瞻指引，隐含QE政策调整设想
周天芸（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当地时间2021年1月6日，美联储公布2020年12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根据纪要内容，在2020年12月的利率决议上，美联储的主要行动包括，宣布一致通过维持联邦基金利率区间在0-0.25%水平不变，直到达到就业、通胀目标；延续每个月1200亿美元购债力度不变；全面上调2020-2022年美国经济增速预测值。
纪要透露2020年12月货币政策声明外的其他细节，从中可以窥探究竟是什么因素推动美联储作出这一决定，也透露美联储未来几个月里如何调整货币政策。市场高度关注对“量宽”购债的未来修改计划，纪要显示增加购债久期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太多官员支持。这次也是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文件中醒目出现“taper（缩减）”这个词，FOMC已开始设想如何逐渐缩减量化宽松政策。
纪要显示，美联储上月如预期般地维持基准利率不变，美联储官员几乎一致投票决定维持购债计划不变，表示将继续每月至少购买1200亿美元的债券，直到最大就业和价格稳定目标取得“实质性进展”。此前，美联储重申在经济复苏完成之前都将把指标隔夜利率维持在近零水平的承诺，称还将把每月的政府债券购买计划与这一目标挂钩。
在2020年12月的FOMC会后声明中，美联储有关强化购债前瞻指引的措辞，是四次会议声明里最大的变化之一。最新指引明确指出，“美联储将至少每月购买1200亿美元的国债和机构MBS，直到在实现充分就业和物价稳定目标方面取得实质性的进一步进展为止。而2020年8至11月的声明均称“未来几个月至少按当前速度购买国债、机构MBS和商业抵押贷款（CMBS），以维持市场平稳运行”。这表明FOMC可以考虑对资产购买进行未来的调整，例如提升购债速度或者增加购买久期更长的国债，但前提是这些调整被认为是有利于支持实现美联储的双重目标。
美联储官员几乎一致投票决定维持购债计划不变，但为决策者未来是否以及何时做出调整留下很大余地。
首先，会议一致同意，美联储应承诺维持购债计划不变，直到在实现美联储经济目标的过程中取得“进一步实质性进展”。至于如何判断何时取得“进一步实质性进展”，这个判断将建立在广泛的定性分析的基础上，而不是基于具体的数字标准或阈值。如果出现新冠疫苗接种导致经济复苏速度快于预期等情况，这一表述可能为政策制定者提供充分的回旋余地，以便在未来几个月开始考虑调整债券购买计划。
此外，与会者还提出，在改变资产购买步伐之前，清楚地传达评估进展是至关重要的，“委员会必须在判断为足以保证购买速度变化的时间之前，早日传达其对实现长期目标的实际和预期进展评估。”换言之，在减少资产购买之前，市场将会接到很多“通知”，这也表明美联储减码购债“大体遵循一个序列”，类似于2013年和2014年的做法。一旦达到“实质性进展”的门槛，美联储就可以逐步缩减购债规模，而且缩减将是“渐进的”。
美联储修改后的购债前瞻指引，以及2020年12月会议纪要点明的“按照2013和2014年的程序实施”，都意在避免2013年债市“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重演。当时，时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暗示可能会尽快减少资产购买，投资者解读为美联储正在加速加息的计划，引发十年期基准美债收益率短时间内飙升100个基点，美股重挫7%，全球市场陷入动荡。由此，自2014年10月起，美联储宣布停止新增购买金融资产，仅以到期本金进行再投资；2017年10月起，美联储正式缩减资产规模，将国债每月缩减再投资上限定为60亿美元，在12个月内以每三个月增加60亿美元的节奏递增，直到300亿美元上限；机构MBS最初每月缩减上限40亿美元，每三个月增加40亿美元，直到达到200亿美元上限。截至2018年10月，美联储每月减少国债和机构MBS再投资的上限之和增至每个月500亿美元，该上限将保持至缩表结束。
受到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美联储2020年12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显示，基本维持之前的低利率政策，虽然留有QE的灵活调整空间，但短期内主要是稳定预期，稳定和促进美国的经济发展。美联储会议纪要公布后，黄金、美股、美元基本稳定，市场波动不大。从长期的角度看，随着新冠肺炎疫情逐渐得到控制，美联储的购债会逐渐缩减，QE货币政策的溢出效应会趋于减弱，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趋势也将随之减缓，这有利于我国央行实施更加主动的货币政策。
（作者：周天芸 编辑：洪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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