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暴的欢愉后 在线教育经历至暗时刻
教育是个慢行业，烧钱跑马圈地、以亏损换规模的模式终究不可持续。2021-06-08 21:27· 微信公众号：鲸Media 吱吱
从风口到寒潮，一年的时间，在线教育就变天了。
犹记得去年在疫情的影响下，线下停课，学生大量涌入线上，在线教育渗透率迅速提升。一时间，在线教育风头无二，尤其是头部机构屡屡斩获大额投资，广告营销无处不在。在线教育成为风口，充满诱惑力的待遇更是吸引了无数名校毕业生加入在线教育机构。
然而一年之后，在线教育风口突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接连被罚、股价暴跌、裁员毁约……教育是个慢行业，烧钱跑马圈地、以亏损换规模的模式终究不可持续。旺火之后，在线教育要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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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教育问题暴露 机构接连被处罚
经历了去年的疯狂扩张后，今年，在线教育迎来强所未有的监管。
6月1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价监竞争局局长袁喜禄介绍，在5月初对作业帮、猿辅导两家机构开展检查的基础上，对新东方、学而思、精锐教育、掌门1对1、华尔街英语、哒哒英语等13家校外培训机构进行重点检查。通过检查发现，这15家校外培训机构均存在虚假宣传违法行为，13家校外培训机构存在价格欺诈违法行为。市场监管部门对15家校外培训机构分别予以顶格罚款，共计3650万元。
教培监管不断趋严的形势下，今年已有多家校外培训机构被通报、处罚，其中不乏在线教育机构。早在4月23日，北京市教委就通报了学而思网校、高途课堂、网易有道精品课、猿辅导等四家机构在招生收费、广告宣传、课程安排等方面存在问题。
两天之后，4月25日，北京市市场监管局发布消息表示，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组织了专项检查，对跟谁学（现已更名为“高途”）、学而思、新东方在线、高思四家校外教育培训机构价格违法行为，分别给予警告和50万元顶格罚款的行政处罚。
近年来，教培市场规模不断扩大，在线教育发展速度尤其快。但是当教育的慢逐渐被互联网的快裹挟，加之资本逐利天性的助推下，在线教育开始偏离教育的本质。野蛮生长的态势下，在线教育机构广告营销过度、获客成本高企、内耗严重等问题越来越普遍。如此不仅制约了行业的良性发展，也损害了家长和学生的权益。
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官网信息显示，从全国12315平台投诉举报情况看，2020年全年受理教育培训服务投诉举报15.5万件，占投诉举报总量的8.2%，在服务类投诉举报中排名第4。2021年第一季度，教育培训服务投诉举报达到4.71万件，同比增长65%，排名升至第3。根据网经社数据，退款问题、网络欺诈、霸王条款、虚假促销是在线教育暴露出的最为严重的问题。
在线教育恣意生长的这些年，行业看似繁荣的背后，暴露出的各种弊病已经成为许多家长和孩子日常生活中的堵点。监管带来的降温，恰恰是要促进机构整改和市场生态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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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才抢夺战到裁员风波
在线教育突然遇冷，影响波及机构日常运营的方方面面，其中表现最明显的便是裁员风波。
去年年初，全国多个行业笼罩在疫情的灰霾中。对比之下，在线教育逆势而起，多家在线教育企业开启了大规模的招聘，其提供的高薪酬也吸引了无数求职者关注。
去年3月初，猿辅导宣布，2020年春招将面向全社会开放一万多个就业岗位，包含公司旗下猿辅导网课、猿题库、斑马AI课等产品和业务。也是在3月，作业帮在其官方公众号上宣布，将持续扩招，上半年开放超一万个社招岗位，覆盖产品研发、教研教学、辅导教学、市场运营、销售等各大职类。
大规模扩招的同时，在线教育机构的待遇也十分诱人。去年5月，猿辅导发布的招聘启事提到，校招教师年保底25万元-50万元，社招教师年保底20万元-80万元。字节跳动旗下清北网校发布中小学网课教师招聘启事，称将为优秀教师提供“年薪两百万，上不封顶”的薪资待遇。
而后，在去年8月5日网易有道发布的2021届秋招信息中，“高中大班课主讲老师”职位年薪50万起步，优秀者年薪可超过100万；而K12主讲老师的年保底薪资也在40万到100万之间，优秀者还可解决北京户口。
在线教育凭借极具吸引力的报酬成为求职者最向往的行业之一。然而，一年之后，光景截然不同。
近来，关于在线教育企业大批量裁员的消息在网上疯传。职场社交平台脉脉上，陆续有认证为“作业帮员工”“猿辅导员工”“高途员工”的用户爆料称，其所在的公司已经开始裁员。
据多位作业帮员工透露，其所在部门正在经历大规模裁员的情况。其中一位辅导老师介绍，与其同批次入职的四十多名员工中，仅有四人被留下。6月7日，也有媒体曝出，作业帮开启大裁员，目前正在按照部门进行面谈，有的部门几乎一个人不留。
针对裁员消息，作业帮回复称：“裁员传闻不实。我们根据公司战略进行业务调整，包括正常的人员优化和流动，重点业务人才招聘仍在继续。”
不仅是在职员工面临被辞退的风险，在这场裁员毁约风波中，许多应届毕业生、暑期实习生等被牵连其中。
一位拿到了高途offer的应届毕业生透露，因为拿到了高途的offer，所以拒绝了其他的工作机会。和高途的HR约定了入职时间后，自己提前来到新的城市，也已经租好了房子，结果突然接到HR的电话，通知要延迟办理入职，具体时间也不确定。
从多个网络平台大家的爆料以及与多位应届生的交谈中，鲸媒体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在今年意向入职在线教育机构的毕业生中并非个例。
“房子租了退不了，工作入不了职，应届毕业生找工作的好时机也已经错过了，维权希望也不大。”不少应届生的感慨中交杂着失望、生气、无奈以及无助等许多复杂的情绪。
日前，高途确认，今年高途课堂和高途在线招聘的辅导老师岗位应届生，只要已和公司签订完三方协议，均可按约定时间入职。目前，据一些应届生透露，已经收到了新的可以入职的通知。
但是，这场在线教育机构的裁员毁约风波远未结束，许多人还在维权与寻找新工作的路上挣扎。在线教育的风暴也才刚刚开始，能否走出寒潮重塑辉煌，更加考验机构的内核。
3
恐慌蔓延至资本市场
在线教育被不安与恐慌的情绪笼罩，资本也在重新思考投资逻辑。与去年在线教育股气势如虹的景象完全不同的是，风声四起的近三个月时间里，在线教育上市公司大多没能逃过股价跳水的魔咒。
3月26日，一系列关于教育监管新规的传闻在网上迅速传播，多只教育中概股全线暴跌，高途、新东方、好未来、网易有道、一起教育等无一幸免。
两个月后，5月24日，同样是受监管政策相关的网络传言影响，教育中概股又经历了一轮资本市场的血洗。当日，好未来、新东方股价皆跌超17%，高途股价跌12.05%，网易有道跌幅9.22%。
一轮轮暴跌后，在线教育股市值大幅缩水，与此同时，资本逐渐开始撤离。高瓴资本披露的2021一季度持仓情况显示，其在一季度清仓了好未来和一起教育。早在2014年，高瓴资本便开始建仓持有好未来。2020年在线教育暑期烧钱大战继续加剧，高瓴资本开始逐步减持好未来，目前，清仓了好未来的股份。另一家投资机构景林资产同样大幅减持好未来。同时，瑞银13F报告显示，其在一季度减持高途，卖出8740万股。老虎环球基金则全数清仓高途。
教育上市公司的情况不乐观，对于未上市的企业而言，日子也大不如从前。往年六月，是在线教育机构暑期生源争夺战正热闹的时候，这前后也是机构融资的高峰期。
去年6月末，作业帮宣布完成7.5亿美元E轮融资。更早之前，作业帮也曾在2017年和2018年的暑假宣布获得C轮1.5亿美元和D轮3.5亿美元投资。
对于另一家在线教育头部企业猿辅导而言，暑期及暑期预热阶段也是其融资的热门期。去年8月，猿辅导完成12亿美元融资。再往前，2016年和2017年的5月31日，猿辅导都曾官宣过融资。
相比之下，今年的一级市场显得沉寂了许多。随着监管的不断加强，资本对于在线教育的态度也会更加理性，在线教育企业融资、投广告、拉新、再融资的增长模式再难维系。
或许正如莎士比亚所写，“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在线教育的疯狂与无序之后，势必面临降温。资本逐渐退潮，行业告别粗放的流量争夺，待一切规范后，教培的春天或将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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