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诚信毛振华：提高上市公司的股本率应该作为中国经济的国策
财经网讯 “今年以来，中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宏观基本面走弱向微观主体传导，上市公司财务指标有所弱化，营收和利润增长放缓，杠杆率继续攀升。民企上市公司财务指标的弱化值得关注。上市公司高负债将加剧金融体系风险，妨碍经济发展与转型。毛振华建议，监管机构拓宽渠道，增强上市公司再融资功能，与此同时，构建并完善多层次、多渠道的高负债企业的债务风险缓释机制。”11月15日，中诚信集团创始人董事长毛振华在“第九届中国证券业分析师金牛奖”上表示。
以下为发言实录
中诚信集团创始人董事长毛振华演讲《民营企业该如何控制债务风险》。
【毛振华】：非常荣幸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上市公司总是引人关注的，我的分享分三个部分：
首先看看上市公司的财务状况，目前的经济运行还是处于底部区域，最近公布的GDP是6.5%，为2009年以来最低点，反映经济持续在比较低的位置运行，对中国来讲比较低，但对全世界来讲还是比较高的经济增长。
上市公司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增速均放缓，经济运行差的时候，资产价格也是向下的趋势，企业负债成本上升，上市公司短期和长期负债率都有变化，都是恶化的，本来中国的企业负债率很高，上市公司又是做了股本融资之后的优秀企业，现在我们发现上市公司的负债率一点不比没有上市的公司负债率低。上市民营企业的营业收入和利润都有所放缓，这也是我们看到的另外一面。上市公司和民企变化相比，民企的问题更严重，负债率更高。有超过民营企业的杠杆率较去年是上升的，形势不好的时候，企业反而借钱更多，这也是我们要关注的一个问题，61%的企业加杠杆，只有39%的企业杠杆率有所降低。有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这些债务都是短期化的，特别是今年以来增加了很多短期负债，有的是应对短期风险，有的是因为借了更高的利息，大家知道利息的高低和债务的高端是有关系的，短期应急负债往往要支付更高利息，并且往往从非银行体系获得。
从企业财务状况来看，哪些企业的财务状况更不好呢？主要是传统行业，大的产业，如房地产、汽车总的来看长期偿债压力很大，这也是这些行业长期以来持续融资、持续负债导致的必然结果。
我们讲到融资的时候，总是要讲融资的可持续性，融资的可持续性包括股本融资的可持续性和债务融资的可持续性，现在我们发现债务融资的延续性遇到了一些障碍，这也跟金融政策调整、监管压力有关，一个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突然显现出来，即大股东股权质押，一个上市公司有多重负债，首先是几乎所有可以抵押的资产都做了抵押贷款，再就是做了信用借款，大股东还拿股权去做质押，再融资，有的信用状况比较好的企业，应付款、欠条还被拿去做所谓供应链金融的融资，一个载体的身上负担五种形式倍加的负债关系，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上至党中央、总书记的关注，也影响了中国企业家，这是他们遇到的非常大的困惑，也是人生的转折点。
大股东全部质押的比例占5%，去年只有3%，比例上升非常快。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一个要注意的问题就是货币市场的传导机制，尽管我们已经关注到宏观经济层面的压力，也在调整政策，但是逐步趋缓的严监管措施并没有很快传导到前线、传导到上市公司当中来，这也是我们目前应该引起关注的一个问题。值得关注的是民营企业上市公司尽管是优秀的群体，有比较高的信用，但在市场中依然是用高成本、高利息获得融资，右表可以看到央企、地方国企和民营企业获取融资的成本，民营企业要支付更高成本，比央企高出200多bp。
目前已上市的民营企业前两年融资比较容易，增长速度比较快有关，出现同比下降57%，这值得我们关注，也可以说是以前没有太想得到的问题。这两年来债券市场上的企业开始出现违约情况，上市民营企业也出现了违约，今年已经有9家上市的民营企业违约，我们过去总是认为一个上市公司有再融资能力，它的信用等级应该加上这个因素，但是上市公司融资遇到了一些障碍，市场不那么买账，债务延续有了问题，一方面与上市公司本身有关，另一方面也与金融市场形势、与对民营企业的社会氛围有密切关系。降低信用等级之后，你的债务链条就全部中断，所以很多公司确保债券市场融资，这些违约的上市公司或许永久失去在证券市场融资的功能，这是非常严峻的事情。
上市公司集中在高杠杆行业，房地产、建筑、公用事业、基础设施，我们进行分析之后能感受到以债务作为一个标准来看的时候，选择什么行业发展和选择什么样的债务比例也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有一件事情是要看的，前段时间债务融资，发债之后三到五年之后还，现在进入偿债高峰期，今后民营上市公司每年有三千多亿的债务要到期，这个事情我们非常关注。做经济工作的都知道债务已经成为资产，成为一个公司血液的一部分，假定债务不能延续，假定这些上市公司发不出债了，这些公司都会面临比较困难的局面，他们能在哪里持续融到接受得了成本的债务？
尽管有很多利好政策，但实际看起来真正落实到民营企业，特别是已经出了问题的企业，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者说还是非常艰难，依靠宏观政策调整来根本缓解已经出问题的公司的确是非常困难。
这么多问题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我提的建议是要缓释，首先是要释，其次是缓，急了不行，不减缓、不采取措施也不行。上市公司对于高负债风险的认识要进一步加强，我是专门研究企业扩张和债务关系的，在企业扩张的不同阶段用什么样的债务工具，在企业的不同阶段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债务规模，它的上限是怎么确定的？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一个企业的成长之路是企业的融资之路，一个企业的死亡之路也是一个企业的融资之路，几乎所有企业都死于负债，不负债的企业可以活得更长，但发展的更慢，我们对于负债这把双刃剑应该有更清醒的认识。现在上市公司的高负债已经成为拖累经济增长非常重要的问题，有些省份还有民营企业做相互担保，政府作为媒介，拉上好几家上市公司，好几家比他好的民营企业，结果一家出事，另外的企业只能勉强自己糊自己，一家出事拖累全部，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看上去业绩很好的省份，现在也成为经济比较困难的省份，中国出现的信用贷，东北和华北地区基本都沦陷了。
提高认识的核心是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长期来看，我的建议是要把提高企业的股本率作为中国经济的国策，这个问题我提了五年左右，也写过专门的研究报告，中国企业的核心是喜欢借钱，不喜欢扩股，不扩股当然有很多好处，能借到钱企业可以发展，不用跟人家商量，也不用透明，扩股是一个痛苦的选择，要选择治理结构、选择好的制约机制。企业扩股是降低杠杆率的重要来源，企业有这么高债务的情况下怎么解决呢？减少债务，但是减少债务谈何容易？债务已经成为产成品库存，降低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可以考虑扩大股本，上市公司在扩股这件事情上不要简单地怪老板，他们肯定想扩股，为什么扩不上？因为没批准，这涉及到资本市场的改革，所以我一直在呼吁监管机构、证券监管部门最大限度地放开上市公司再融资，很多人老觉得上市公司再融资就是圈钱，你与其让投资者去炒已经上市的公司的股票，不让他们给上市公司输血，不造就更好、更稳健的上市公司，我怎么也不能理解。那么以什么为限呢？应该把政策放宽到以供求关系平衡，甚至有相当多公司用市价配不出股份来为度，你根本不要管这个事情，这么严峻的局面，上市公司不能通过股本扩张来缓解，这值得监管机构思考的，也是值得历任监管机构的领导者反思的，这件事情他们做得不够好，应该批评他们。
公司上市了依然不能从债券市场再融资，甚至再融资比别人更困难，假定我没有融资，可以在私募市场上找融资，扩大股本，但是上市以后，监管机构不让，很多公司死于不正确的监管。所以对我们来说，极大限度的提高上市公司再融资，把公司提高股本率作为中国经济的基本国策，我曾经讲过相关主题，一个公司提高了股本，就减少了负债，减少了负债就可能减少利息支出，减少了利息支出就可能增加利润，增加利润就可能带来税，这些税你可以返还给企业，鼓励他扩大股本。地方政府用存量企业，用扩股的方式，把好的企业、优秀的企业拿来扩股，来提高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资能力，不能简单地找一些新的企业来投资。
我们在扩大企业股本和负债上要坚定不移地走企业扩股道路，从企业来看有一个试金石，假定你的股本卖不出去，再去借钱就是找死，你的股本都没有人要，还去借钱？因为你还不回来钱，大家都不看好你。所以我们提升各个渠道对这方面的认识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成功的企业并不是一股独大的，有些企业成长完股权才逐步集中。
关注上市公司再融资，关注上市公司负债率，关注上市公司债务风险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也是我们应该密切关注的，不仅仅是有困难的企业、已经出了问题的企业要关注，比较好的企业、拿到金牛奖的企业也应该关注，任何时候债务问题都有可能引发企业的危机，所以对于我们来讲，合理的负债率、更高的股本率，总是我们防风险的重要武器，也是我们缓释上市公司债务风险最核心的工具。最近政府出了很多纾缓债务风险的工具，都是行之有效的，但是从长期来看，依然不是主流，主流还是要回到分子分母关系，把股本做大，把负债做小。
很高兴给我提供这个机会，希望大家记住毛振华说的一句话：提高上市公司的股本率应该作为中国经济的国策。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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