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生银行首席研究员温彬：中小银行逆周期经营将助中小微企业渡过难关

温彬。受访者供图

5月4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召开第二十八次会议，研究部署加快中小银行改革发展并更好服务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等问题。这不是中小银行第一次在重要会议上被提及。

中小银行在服务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方面有何优势？深化中小银行改革为何如此重要？其重点和难点在哪？如何支持中小银行更好发展？南方日报记者对话中国民生银行首席研究员温彬，为您解读。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赵晓娜

对抗疫情冲击需加大逆周期宏观调控

南方日报：伴随疫情的全球扩散，全球经济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温彬：一个基本判断就是全球经济将陷入衰退。2019年全球经济增速是2.9%，是金融危机以来增速最低的一年。在全球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情况下，今年突如其来的疫情对全球经济带来巨大冲击，根据IMF最新预测，今年全球经济将下降3%，除中国和印度等个别新兴市场经济体将保持增长外，大多数经济体都将陷入衰退局面。

当前，各个国家都加大了刺激政策的力度，包括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等。但是，和金融危机不同的是，这次危机主要是来自供给侧的冲击，各个国家出于疫情防控需要，采取限制经济社会活动等措施，这导致了一些经济体陷入停摆，加剧了部分企业尤其是中小微企业的破产倒闭。因此，除刺激政策外，还需要加强全球抗疫合作，通过G20、IMF等国际组织加强政策的协调，共同应对全球疫情的冲击和影响。

南方日报：我国应如何去对抗这种冲击？

温彬：和金融危机时期相比，中国的增长模式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我们是投资、出口拉动，现在已经转向内需，因此我国经济增长点还是比较多的，政策空间很大。针对目前面临的外部不确定性和国内经济下行的压力，要加强逆周期的宏观调控，把经济活力释放出来，增长点重新激活，才有可能使我国经济继续运行在一个合理的区间。

一直以来，我国积极倡导全球化和自由贸易，这次疫情会对全球的产业链和供应链体系带来一些影响。从政策角度来看，我们既要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持续稳定和扩大内需，又要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优化投资环境，提高生产效率，使我国对外贸易和对外投资仍然能够保持平稳、可持续发展。

中小银行扶持中小微企业有天然优势

南方日报：为稳住经济，中央提出的“六稳”“六保”，其首位都提到了就业，您如何理解？

温彬：就业是最大的民生，稳增长背后的含义就是要稳就业。受疫情冲击，需求有所减少，部分企业可能面临破产，进而导致失业人口增加。因此，无论是“六稳”还是“六保”，其交叉点都是就业，这是我们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稳就业中，中小微企业是就业的主体，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及税收政策等都在加大对中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支撑力度，目的就是让它们活下去，使就业保持稳定状态。

南方日报：5月4日举行的金融委会议指出，中小银行对服务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具有重要意义。中小银行在服务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方面，有怎样的优势？

温彬：中小银行数量大、分布广，本身就是扎根基层，天然就具有普惠金融的特点，且按照金融供给侧改革的要求，中小银行未来的定位是要回归主业，聚焦主责主业，服务的对象和群体以当地的“三农”、民营企业、中小微企业为主。中小银行可发挥其贴近客户的体制机制优势，为客户提供差异化、特色化、个性化的金融服务，更好地满足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对金融服务的需要。

公司治理成中小银行改革最大难点

南方日报：受疫情影响，银行不良贷款有所上升，中小银行所受冲击更为突出，引发人们对中小银行风险加大的担忧。在您看来，为何中小银行的抗风险能力普遍较弱？

温彬：中小银行之前出现过几个风险事件，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公司治理不完善不健康，大股东对银行利益的侵害等。针对现在中小银行的改革，监管部门也出台了相关文件，包括股东股权的管理办法、公司治理的监管办法等。

其次，中小银行的资本金相对较弱，2019年四季度末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是14.64%，但是农商行、城商行等中小银行要低于平均水平，在这种情况下，中小银行的抗风险能力和资本的缓释作用就相对有限。

我们看到现在一系列的政策，都是要补充中小银行的资本来源和渠道，不管是符合条件的上市也好，还是优先股、永续债的发行以及二级资本债等，通过多渠道来进行投资，这样一方面可以提高其抗风险能力，另外也可以加大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

由于中小银行客户定位是中小微企业，这些企业在疫情之下受影响较大，这对中小银行的不良贷款产生不利影响。商业银行也要发挥逆周期的调节作用，按照市场化原则，对确实受疫情影响的这些行业和企业，进行贷款的展期、续贷等服务，一方面可以防止中小企业的资金链断裂，另一方面可以让它们保持不列入不良贷款，有助于中小银行进一步加强对中小微企业的支持。

南方日报：会议指出，有关部门已经制定中小银行深化改革和补充资本的工作方案。您认为，目前中小银行改革的重点和难点分别在哪里？

温彬：中小银行深化改革最大的难点还是公司治理。过去这么多年，中小银行包括农信社、农商行等，股东结构很复杂，按照现行监管的要求，银行股东要有资质，这既有助于公司治理的完善，又能防止股东对银行的利益侵害，下一步要按照要求，不合格的股东该清退的清退，引入新的有资质、有能力的股东，优化股东结构，这对中小银行持续健康发展是非常重要的前提。

创新风险管理模式提高贷款能力

南方日报：支持中小银行更好发展，政策还有哪些发力空间？

温彬：中小银行要更好发展，主要是解决它能贷、愿意贷、要会贷，这三个方面都有相应的政策支持。

首先要解决银行贷款的资金问题。中小银行资本有限，如何补充资本？上市是一个途径，其他的包括优先股、永续债、二级资本债等，都能解决资本来源的问题；另外，可以发行再贷款、再贴现，包括对中小银行的定向降准等，都是长期递增的资金。

其次要解决银行贷款的意愿问题。贷款有风险，授信尽职免责，分支行才有放贷积极性。国务院常务会议也提出，要把分支行普惠金融的考核占比提高到10%以上，另外对中小银行的拨备覆盖率要下调20个百分点，提高小微贷款不良的容忍度等，这些措施都会激励中小银行增加对中小微企业的贷款。

再次要解决银行自身能力的问题。中小企业一般没有足够的担保进行抵押，这要求中小银行要创新风险管理模式，用好银税贷互动贷款等产品，用好大数据、数据挖掘等技术，为客户精准画像，有效防控风险，进一步提高中小银行对中小微企业贷款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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