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商人的“闯海”情结
■ 张 麒
宁波商人披荆斩棘，奋力开拓，拿出“闯海”人的精神和勇气，硬是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其中不少人成为当地工商界或金融界的翘楚。
宁波，恐怕是临海的缘故，商人们都习惯漂泊的生活，喜欢漂洋过海到外面去经商讨生活，他们把这叫“闯海”。历史上，闯海的商人很多，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发了财。现今，在浙江宁波三江口附近的广场上，还矗立着一组“三江送别”的雕像，雕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背上行囊，准备离家上路的样子。这就是为了纪念当年宁波帮的生意人为了生存，外出经商的情景。
宁波地处东海之滨，是中国最早开放的贸易口岸之一，唐宋以来，宁波商人与国外就有了频繁的贸易往来，浓厚的商业文明使宁波人拥有了闯荡天下的雄心。一个多世纪以前，当鸦片战争的硝烟还未彻底从上海滩头消散的时候，一水之隔的宁波人便背井离乡，来到了上海这片新天地。他们在黄浦滩前结营搭寨，建立起最早的棚户区，凭借着手中的理发刀、菜刀和裁缝剪刀，开始了他们闯天下的创业之路，成功商人叶澄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个农村小伙子，独自闯荡上海滩，靠着美国石油公司成了大富豪。19世纪中后期，随着新工业革命的发展，石油产业开始成为西方工业社会的重要产业，一些大型石油企业开始产生，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便是全球最大的国际石油垄断集团，它成立于1870年，1882年改组为托拉斯，拥有全美90%的炼油业务、各大油区的石油管线、遍布全国的铁路运输系统以及经营全世界业务的石油海运系统。刚开始，美孚石油并没有在中国建立销售机构，而是选择与其他企业合作。19世纪80年代，美孚石油公司委托英资的怡和洋行作为运往中国内地的销售商。英国人的怡和洋行仅仅负责将美孚公司的煤油运到中国，至于在中国又是怎么销售，那就需要中国商人合作了。美孚公司和怡和洋行的中国合伙人是宁波籍的商人叶澄衷，叶澄衷获得了独立的销售权，以怡和洋行负责将煤油进口至中国，叶澄衷负责全权将煤油销售至中国内地，大获成功。叶澄衷作为民族商业的巨子，一直是宁波商人的骄傲，他有一句名言家喻户晓：“做商人，心胸要像海一样广阔”，这是他“闯海”的体会，也是海纳百川精神境界的流露。
宁波人是四海为家的，没有中国商人们普遍具有的守成享福思想，他们有了钱便立即投入更大的事业。他们以“安守家业”为耻，宁愿背井离乡到外面的世界拼搏创业，也不愿守着狭小舒适的家园而平庸度日。他们天生与海洋有缘，敢于冒险，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
19世纪末和20世纪40年代，宁波人曾两次大规模漂洋过海，前往日本和欧美等地以及港澳地区创业。第一次是在光绪、宣统年间，这一时期移居海外经商的人数多达10万人；第二次是在1949年解放前后，大批的宁波商人移居到香港、澳门，或以台湾为跳板，转向欧美及大洋洲地区，移居港、澳、台及海外的宁波人大约有7万多人，他们遍布于日本、美国、新加坡、英国、俄罗斯、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加拿大等50多个国家和地区。他们披荆斩棘，奋力开拓，拿出“闯海”人的精神和勇气，硬是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其中不少人成为当地工商界或金融界的翘楚。
香港是海外宁波商人的活动基地，两位“世界船王”都是宁波人，一个是董浩云，另一个是包玉刚。包玉刚经商风格和凛然气魄像大海一般，常人是看不懂的，这是他置身于新天地后人生格局的变异和放大。上世纪80年代初，正当他的航运业如日中天、红红火火之时，他却做出惊人的决定：卖掉所有船只。因为他预感到两伊战争对石油产量的影响必将殃及油船运输，因此，他及时抽出资金，投资香港地下铁路和隧道，出任隧道公司主席。而后，又投资由英国人控制的香港最大的国泰航空公司，出任董事长。居安思危，在兴盛中看到潜伏的危机，及时应变，包玉刚的心胸和格局卓尔不凡！
小溪就是小溪，大海就是大海。有人说，我已经脱离了小溪，但你还在岸边走，那就始终是小溪的格局和氛围。到大海里去，到海里去拼搏闯荡，不但能开拓一片新天地、新事业，胸怀和格局也自然会大不一样。励志的商业教科书上多次讲到“红海”和“蓝海”的区别与不同，但是真正听懂的不多。为什么？如果一个人总在“红海”里不走，已习惯了“红海”里的厮夺，“蓝海”那么波澜壮阔，他却视而不见，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要求他顺着潮流行事，按经济规律和商业法则行事，不是空对空吗？
（作者系中国中小企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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